【万龙】麦克斯韦尔的世界【原作向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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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:

  万锦荣曾想过千万种可能,千万个平行世界,千万样不同的结局。

  

  在这千万里,会不会存在着那么一个真龙,虽与他形貌相仿,命运多舛,却仍对生活充满热情,无法从容将尖刀对向自己。而又能不能有这样一个万锦荣,清和平允,能与他好好商谈,终了和光同尘。

  

  倘若再侥幸一点,在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里,他们远走高飞,不被人打扰的共度余生。


  

  

  千万分之一里的千万分之一里的千万分之一的,微光。


  

  

  86479620516841。

  

  在衣柜环绕的逼仄空间里,万锦荣在掌心里写下这样一串数字。

  

  第86479620516841次尝试。

  

  利用万江墟的特性,他不断回到过去,修正所有能改过的往事,拼命将成功的概率拉高。千千万万中,唯一的那一次。或许是这次,或许在下一次,又或许是下下一次,。

  

  凡人的热忱总是消退得很快,重复的日子,不变的失败,让他们难以对未来还有所期许。

  

  可万锦荣不会。

  

  像之前86479620516840次一样,他起身,随机打开一扇衣柜钻了进去。衣柜那头连接着过去的平凡清晨,一个曾经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日子。

  

  他从衣柜中翻身出来,正对面是扑得整整齐齐的大床,被子是干净的豆腐块,素白枕头上盖着大花枕巾,很有那个年代的味道。再往前,是大大的落地窗,敞开的阳台。他来时,大多时候是晴日,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下着细雨,水汽深重,远处迷蒙。

  

  万锦荣回过头来,推开卧室的门下楼去。修得随意的老房子,连楼梯都参差不齐,第三块长了,倒数第二块短了,前五块有些高,最后一格却是矮的。不消刻意去想,已经习惯的身体总能找到最好的方法下行。

  

  有意义么,连屋子犄角的尘埃,落到柜子低下的纽扣,木框窗子下面微小的破口都记得。都记得,又怎么样呢?无法阻止的事情,总是一再发生。

  

  万锦荣并非没有过放弃的念头,可只要想到。

  

  他将手放在在书房的铜把手上,一旋,一推,老木门便吱呀呀的向后退却。真龙正俯在屋中的那张大桌上画图纸,略显昏黄的光影铺在他下塌的肩头上,让人即使身处其中,却像在看着一张旧照片。

  

  “早上好。”他抬起头来简单的问好,万锦荣说恩,热流就从心头开始蔓延,潮水一样在身体中奔涌、激荡,快要从他眼里落下了。

  

  这个他在86479620516840世界里已经失去过的人,与他86479620516841次重逢。哪怕结果不好,哪怕要再度分开,叫他在生死里浮沉,噩梦中轮回,但只要能再看他一眼,那就是值得的。

  

  何况这次,真龙看了他很久,忽然道:“万锦荣,我们逃吧?”

  

  他手边上,刚泡好的茶袅袅飘烟,翠绿的茶梗几经摇摆,颤颤巍巍站了起来,轻巧的立在水中。

  

  墨菲定律认为,任何事情都看似容易,实质很难;任何事情所费时间都比你预期的多;任何事情都会出差错,而且在最坏的时刻出差错。

  

  而麦克斯韦尔说,任何事情都看似很难,实质不难;任何事情都比你预期的更令人满意;任何事情都能办好,而且是最佳的时刻办好。

  

  于是万锦荣走过去抱紧他,下巴抵在真龙的肩上,回答擦着对方的耳尖过去。

  

  “好啊。”


  

  

  千万次的出逃,千万次的失败,可这一次,他们大获全胜。熙来攘往的街头上,真龙与他的手紧握着,忘了要忌讳他人诧异的目光。

  

  “万锦荣。”真龙叫他,眼里满是欢喜,“万锦荣,万锦荣我们成……”

  

  回应他的是急不可耐的亲吻,撞得人牙齿酸痛,眼眶都红了一大圈。可几乎就在同时,狂躁的气息被强行压制,变成温柔又怜惜,从嘴唇到眼睫,落到手背指尖,万锦荣难以自持地颤抖。旁人惊讶的目光下,他说:“走吧,我们走吧,想去哪里都可以,我们走吧。”

  

  他记得的,阴暗潮湿的屋子里,那些个连自己姓名都要忘记的悲惨日子里,真龙总是长久的看着窗外,对着近在咫尺,却不属于他们的广阔世界轻声叹息:“真想出去走走啊。”

  

  他一直欠他一句:“那好吧。”

  

  于是就这样,他们不顾一切的踏上了旅途,从绿皮火车到拥挤吵闹的城际客车,他们的路线由北至南,从银装素裹,走到春暖河东。

  

 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,他们第一次坐了骆驼,驼铃又大又重,响起来也是笨笨的声音。真龙那匹走得快一点,便在前面,万锦荣那只不仅慢,还总是贪嘴,最后没得吃了,便低头衔住真龙的裤腿,放在嘴里干嚼。

  

  万锦荣怕它伤人,扬着鞭子要打,真龙总是拦着。最后他带着半裤子的口水,盘腿坐在山丘顶上看夕阳。万锦荣坐在他旁边,一直盯着他瞧,看他的脸,他的领口,他的手,看他身上裹着防晒的红色纱巾,风一吹起来,便像大团跳跃的火焰,从记忆翻腾出来灼烧着万锦荣的心。

  

  真龙总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不高兴,于是他侧头望过去,也看着万锦荣,看他的脸,他的领口,他的手,然后慢慢凑过去,去亲吻万锦荣抿着的嘴巴。

  

  可万锦荣避开了。

  

  真龙问他:“骆驼的口水味有这么讨厌么?”

  

  万锦荣摇摇头,他说:“我好怕啊。”

  

  真龙看着他,日暮低垂,导游牵着骆驼饮水,走得很远。他一把扯过万锦荣的衣领亲了上去,互相抵着的额头是温热,此刻感受到的爱情也是温热的。真龙的唇贴着他的,摩挲着讨伐他的不认真:“你在大街上都敢亲我,现在说怕太迟了,拉弓没有回头箭了。”

  

  他威逼利诱的样子也是好看的,万锦荣呼吸急促起来:“我是说……”

  

  真龙说:“我知道。”

  

  “……真龙。”

  

  “我在。”真龙张开手臂想要拥抱他,万锦荣却压过来,把他按倒在金色的沙子上。红色的纱巾被抽出来随手扬在风里,吹得远了,落到谁也看不到,谁也不在乎的地方。

  

  “我爱你。”

  

  下一站是呼伦贝尔大草原,他们比赛数羊,看这些毛茸茸的白色生物被狗追得满场乱跑,怎么算都乱了套。蒙古包里吃晚饭,他们出手阔绰,主人也热情豪爽,之前还颠颠儿跑着的小羊羔被烤得香香的端上来,真龙一边说着可怜一边给他砍了个大羊腿。万锦荣吃得浑身燥热,偏又喝不惯酥油茶,想要一口饮了换点别的东西,却被错当做喜欢,又满满续了一杯。真龙坐在旁边喝蒙古酒,一笑眼里亮晶晶的,不准他辜负别人的好意。

  

  还有四川的火锅,高高低低的重庆城,夜里碎金样的江面。他们去了湘西,本想研究研究赶尸,最后却被凤凰城里的小吃困住。他们在金山寺里求签算命,跑到姻缘庙里偷拉红线,乐山大佛前有他们合影留念,路上困顿时,也曾双手合十握着五块钱一个的小弥勒祈祷。

  

  原本大大的行李箱,满了又空,空了又满,随行的衣服被丢得七七八八,全给那些稀奇古怪的纪念品让了位。

  

  也不是没有糟心的日子,比如说真龙有阵子身体不适,忽然晕起了船,在千岛湖吐得一塌糊涂。又比如说在南京的时候万锦荣得了红眼病,和秦淮河上的灯笼一个色。更糟的还有,譬如在火车上被人用晾衣杆勾走钱包,万锦荣从窗口翻下去追回,又赶在火车开走前翻上来。以及因为晚上折腾得太过厉害,早上没起来差点错过火车。

  

  他们越走越远,越走越近。

  

  看过漓江水,吃过早茶饭,在人声尚未鼎沸的三亚出海钓鱼。真龙看着平静的水面撑着脸说: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
  

  万锦荣说:“好。”

  

  于是由南向北,换条路再走一遍。这次他们轻松许多,绰有余裕,甚至能分神照顾他人。

  

  在南方小岛上,他们资助了一位母亲,让她可以带着孩子逃离危险的父亲。北方沿海的笑地方,他们特地救下了险些遇难的夫妻,送他们回家和独生子团聚。最后他们甚至找到了未来的那个倒霉小子,逆天行事,终于替改了他的命。

  

  “这样就结束了吧?”万锦荣问他。

  

  “不,”真龙说,“还远远没有结束呢。”

  

  真龙带着他回到自己的老家,坐落在大城市边缘的四合小院。真龙撸起袖子对他说:“来吧,我们解决掉这个。”

  

  设计、装修,重建,油漆和钉子的日子,破瓦和砖片的生活,漏雨和潮湿是不值得被写进书里的小麻烦,但却是他们最真实的时光。酿酒沏茶,养花喂鸟,偶尔也帮后辈处理点麻烦事,更多的时候只是靠在藤椅上听戏。

  

  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生者可以死,死者可以生。生而不可与死,死而不可复生者,皆非情之至也。”

  

  万锦荣偶尔还是会在夜里惊醒,慌慌张张摸索对方的手。真龙总会醒,总会凑过来靠近他,耐心的摸着他冰凉的额头,说我在。

  

  直到翻腾的胃酸归于平静,狂躁的心跳也终于稳定下来,万锦荣努力抱紧他,听他说话。

  

  “睡吧,万锦荣。”

  

  “好。”

  

  “晚安,好梦。”


  

  

  ——晚安,好梦。

  


  

  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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