拔dio无秦说 今晚不拉灯

·朋我的点文外出归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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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：

　　01

　　

　　深夜航班，又赶上乱流，一路都颠簸得很。

　　

　　严重时，坐在秦一恒旁边的小个子生意人会紧张得一脸汗，嘴里念念有词。他脖子上各式各样的神佛像都有，一会儿中文一会儿泰语，病急乱投医。最后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纸，认认真真写起遗书来。

　　

　　“他还分了我一张，让我也写点什么。”下飞机后，江烁的问候电话如约而至，秦一恒便把这个小插曲讲给了他听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在电话那头笑，声音清清亮亮的，问他说：“那你写了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沉默了。

　　

　　本来，当初做好了要死的打算，自己的身后事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，连银行卡密都没有写的必要，毕竟钱已经全部都转到了江烁那里。

　　

　　好久，秦一恒才说：“没写，没什么好写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是么？”江烁声音还是带着笑意的，“真像是你会做的事呢。”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放在口袋的手指微微抽动，他吞了吞唾沫道：“那我上车了，再见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好，一路顺风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于是收线，打车，红眼航班人少，倒也没等多久。只是开出机场没多久正赶上暴雨，噼里啪啦打在车顶上，又顺着窗子淋漓而下。后面的车灯透过来，道道雨痕像静静流淌的小河，一条条映在车顶棚上。

　　

　　而他，只是一片孤舟。

　　

　　02

　　

　　关于旅行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。

　　

　　有人要自由，有人想放松，有人就好吃香喝辣，有人偏偏粗茶淡饭闲庭信步。

　　

　　而还有人，只是想爱罢了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曾经在旅途中遇到过一个小伙子，年轻、开朗、健谈，热情得有点过分，会帮着大家打热水、看包，有站不住的人想歇歇脚，他第一个站起来。甚至在秦一恒因周边的吵闹而皱眉时，他会贴心的递过来一包头痛粉。

　　

　　十分唐突，却并不讨厌。

　　

　　深夜的火车匡次匡次驶向远方，睡不着的小姑娘坐在他们对面，饶有兴致的打听旅行的意义。小伙子掏出来一个DV，给大家看里面的东西，在天涯，在海角，他都按喊着同一个人的名字，跟在后面的是一句恶俗无比的“我爱你”。

　　

　　小姑娘们掩嘴偷笑，说他老套，眼里却流着羡慕的神采。

　　

　　小伙子挠着脑袋也有些不好意思，他说：“等着最后，我要把这些做成一个视频发给她，向她正式告白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就是为了这个？”秦一恒问他。

　　

　　因为他一直沉默着，乍一开口，倒让小伙有点受宠若惊的味道，迟疑道：“是啊，那你呢？”

　　

　　不远万里，东奔西跑的，为了什么呢？

　　

　　小伙是为了姑娘的爱。

　　

　　而秦一恒说：“和你相反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是为了不爱啊。

　　

　　03

　　

　　爱上江烁是什么时候的事？

　　

　　大概就是明了喜欢和爱的那一瞬间吧。

　　

　　如果要用具体的事物来说明，大概就是糖。

　　

　　蔗糖、饴糖、甜到掉牙的大白兔奶糖。喜欢的滋味，尝起来就是这么简单、快活。

　　

　　爱的话，也是糖。甜的，可却是扎扎刺刺的感觉，像是含了一口跳跳糖在嘴里。有时候觉得很满足，过会儿却又空空落落的难受。而那留在舌面上的酥麻感，几天几夜，也散不去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是个善于内化的人。

　　

　　痛苦也好，快乐也好，都能放在嘴里，一并吞了，半点不漏。可爱这种事，藏着掖着，并不是个办法。就好比揣着一枚太阳，无论放哪儿，都透着亮，闪着光。他的眼里，手里，每一句话里，每一点动作，都要走漏行迹。

　　

　　之前事态紧急，并没人注意。然而随着这一切的解决，本应该带进坟墓的秘密，和秦一恒一道儿留了下来，在每一次的接触中，鲜活澎湃。

　　

　　当江烁靠过来的时候。

　　

　　当他冲自己笑的时候。

　　

　　当他们相互望着不发一语的时候。

　　

　　欢喜，是爱。

　　

　　痛苦，是爱。

　　

　　一呼一吸，一颦一笑，都是爱。

　　

　　但秦一恒迟疑了。

　　

　　他……

　　

　　可以爱对方么？

　　

　　04

　　

　　寻常的市井生活并不需要什么秦大师。

　　

　　世间偏爱烟火，讲究情味，看的是俗人的可爱，就好像江烁——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佼佼者。

　　

　　事情解决后的收尾工作，秦一恒完美没有操心，全是江烁一人打点好的。甚至到后来的选项目，搞投资，开公司，江烁经过手的所有事都处理得妥当，末了还不由分说塞给他一个副总，爱干不干，总归是挂着他的名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唯一做的事，就是帮江烁看了套房，地段好，风水佳，是旺财的。可他没想到的是，江烁把这房买下来，写的却也是他的名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还出了钱搞装修，只叫他布置风水，拉网线配小件都亲自去跑了。最后出来效果不错，江烁心里看着喜欢，要把自家也换成这样，便在重装这段期间，到了秦一恒家小住。

　　

　　和江烁相处永远是件愉快的事，哪怕换作个全然陌生的家伙来面对江烁这样的人，也很难不生出几分好感。

　　

　　他穷过，也富裕过。生性善良，又分外开朗，重重东西混起来，造就了这样可爱的性子。

　　

　　他可以眼也不眨的买上个万把块的扫地机器人，也能拿着厨房清洁剂一点点擦沟沟里的油污，穿着西装走进高档饭店时可以做得到游刃有余，街边小摊也从来吃得有声有色。

　　

　　高高低低，无论把他放在生活的哪个位置，他都是永远是个有趣的人。

　　

　　05

　　

　　可秦一恒呢？

　　

　　在方术的世界里独自摸爬滚打那么久的他，已经和这世界有些格格不入了。

　　

　　他不擅长用那些最新的科技，也搞不懂大家都在玩的游戏，不明白鬼畜视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，也不愿意排一两小时的长队就为了喝一杯奶茶。他在自己的那个小世界待着的时候，大世界已经错身而过，快速的跑到他前面去了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自己也明白，离开了方术，他只是个普通的人，还闷得要命。

　　

　　他还记得那天江烁带着一大叠文件回来办公，电脑开着，各种各样的资料都在茶几上摊着，江烁怕自己困，还去冲了杯咖啡，喝完都没位置放，只好搁在自己的手机上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也想帮忙，可这些，他真的是不明白。

　　

　　他也不擅长照顾人。想要给江烁找个软垫子靠着舒服点，翻了几个柜子都不知道东西在哪儿，最后还是江烁自己从下面的小箱子里抽出来了。

　　

　　所以，普通，闷，还要加上个无用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想，那我也总是可以陪着他的吧。看电视会吵到对方，他便坐在江烁旁边看书，时不时去厨房烧壶水，给江烁倒上一杯。

　　

　　就这么做了两三个小时，江烁跑了好几次厕所，最后东西也不赶了。他笑着对秦一恒说：“你说我真傻是不是，花钱请那些员工干什么啊，不就是为了自己好过么，我还熬个什么夜啊！？走走，不做了，我们下楼吃宵夜吧！”

　　

　　他这么说，秦一恒当然是高兴的。楼下的烧烤摊子近，也不用开车，两个人还喝了点酒。回到家里已经转了钟，两人洗过澡互道晚安，进屋睡了。

　　

　　06

　　

　　只是过了一会儿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听到客房里又有了动静，再过了一会儿，客厅的灯也亮了，但很暗，应该是江烁打开了电脑。

　　

　　他又在工作了。

　　

　　意识到这一点，秦一恒心里忽然一空，他坐起身来，看着门下透进来的那点冷光发愣。

　　

　　他想到很多事，原来的，现在的，本想着以后要发生的。

　　

　　想了又想，想了又想。

　　

　　心情怎么也没法平静下来。

　　

　　我可以爱他么？

　　

　　四点的时候，外面的光终于灭了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的灯也灭了。

　　

　　他已经有答案了。

　　

　　07

　　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秦一恒下楼买了早点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还在睡觉，眼见着十点了都还没有起身的意思。秦一恒将放凉的包子放进蒸笼里热，热了一道，两道，江烁才揉着眼睛从客房出来。

　　

　　他说：“哇，你买的啊？什么馅的？”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摸摸包子，热得刚刚好，便笑着对他说：“什么味都有，你坐下慢慢吃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江烁也没跟他客气，直接捏起个圆鼓鼓的包子在手里撕开，是肉的就递给秦一恒，豆沙的就放进嘴巴里。一连吃了两个，江烁有点噎，挥着手找秦一恒要水喝。秦一恒将新买的豆浆递过去，两人的手指短兵相接，悄悄交换着热量。

　　

　　看着他咬住了吸管，秦一恒将手背到身后，在衣服上蹭了蹭，才开口道：“江烁，我有个事想和你说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想，出去一阵子。”

　　

　　08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说了很多，原因也好，借口也罢，讲得自己都乱了，什么也没记住。

　　

　　反正他要走了，不带江烁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就这么看着他，就这么静静的听他说。

　　

　　讲到最后，秦一恒都没话说了，江烁还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。吸溜了半天的豆浆这会儿终于见了底，隆隆的响，打雷似的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松了咬着的吸管，终于道：“毕竟这是你喜欢的事，对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他看着秦一恒，像在问他，却又好像没有。

　　

　　他眼里总带着的那点笑意没了，他看秦一恒好像看一个陌生人，一个简单打过几次的照面的同事，连说出口的话都是那样平平的，毫无波澜的。

　　

　　也不带任何感情的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喜欢对吧，你喜欢那就去做吧。”江烁吸吸鼻子，“天气有些凉了，你走时要记得带几件厚的衣服。”

　　

　　秋风顺着他的话吹进来，江烁挂起来还没来得及熨的西装微微晃着，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，到底还是笑了：“你这个家伙，真是啊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真是什么呢……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真想问他。

　　

　　在你心里的我，是什么样的呢？

　　

　　可江烁再没提起了。

　　

　　09

　　

　　接着还有事要忙，定行程，买机票，江烁甚至去越野店给他采购了一大批物资，大到帐篷背包，小到指南针瑞士军刀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说不用了吧，我又不是去求生的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背着他看军用水壶，声音郎朗的：“是就好了，来个熊把你打死你就知道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说归说，江烁到底还是去送他了。

　　

　　路上没事闲聊了几句，他又奇怪的有几分高兴，让秦一恒将路上收集到的资料都发给他，他找人来校对排版，编辑成书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的理由也十分充分，方术的奥秘知道的人甚少，可是如果能这些都变成一本书，编成一本连外行都看得多的书，大家能少走多少弯路啊，是多大的功德啊。

　　

　　他说话时，眼睛一眨一眨的，那么憧憬那么好看。秦一恒没法拒绝，只能说好。

　　

　　排队检票的地方就是分别的路口了，江烁插着口袋看他，说你进去吧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对他说好。

　　

　　没有什么多余的话，一切就这么自然的发生着。

　　

　　只是在核对身份的时候，秦一恒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外面，江烁果然没走，还站在那里看他。

　　

　　四目相接，没有挥手，没有道别。

　　

　　他们简单看着，然后转身，离开。

　　

　　飞机上，小孩儿放肆地哭闹着，秦一恒竟有些羡慕。几千尺的高空上，他看着窗外的云朵想。

　　

　　想另一个人的眼睛。

　　

　　说不得。

　　

　　10

　　

　　第一次总是最难的，经历过第一次后，接下来的就轻松了。

　　

　　可是第一次离开江烁是在少年时，心如飘絮。

　　

　　而现在再走，心却似铅块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回去，他满心以为，离开会让感情变淡，距离会治愈神经的敏感。

　　

　　但现实是，离开让他思念，距离让他对江烁的每一点感情，变得更加具体。

　　

　　每次寄回去的东西，江烁托他买的土特产，最简单的问候，最长情的等待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最怕接江烁的电话。

　　

　　短信可以编辑，语音可以撤回，秦一恒可以骗江烁，我不爱你，有时候真起来，连他自己都要怀疑，我真的爱他么？

　　

　　可只有电话，他做不得假，一开口就暴露出自己的满心欢喜，山洪一般倾泻，谁也拦不住，谁也拦不下。

　　

　　他想放手，他真的想放手。

　　

　　他甚至求了姻缘庙的灵符寄给江烁。

　　

　　他说：“你将你喜欢的人名字写在背后就可以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江烁说：“写谁都可以么？我写王祖贤可以不可以？。”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也想和他逗乐，可说出来的话总是很无趣：“恩，写谁都可以，你喜欢就可以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喜欢就可以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就可以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好，谢谢你秦一恒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不用，江烁。”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挂断电话。

　　

　　不用，江烁，你开心就好。

　　

　　11

　　

　　出门在外，信号不好永远是最好的借口。

　　

　　为了减少和江烁联系，秦一恒开始刻意往杳无人烟的地方钻，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。江烁一开始还会担心，后来明白路数了，便只掐着点和他说两句。

　　

　　除却下飞机的那个问候电话，江烁后来只发了几条微信，跟他抱怨说灵符有问题，一点也不好使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看着这条消息，高兴也不是，难过也不是，就觉得心里堵得慌，一关手机，没有回信。

　　

　　这两天，他得抽空回去一趟。纵使身上的越野装备配得再起，少了看家的法器，方术大师总是一筹莫展的。

　　

　　但这次回去，他不想告诉江烁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心里枝蔓本多，不愿再多生枝桠了。

　　

　　已经够了。

　　

　　12

　　

　　好在他和江烁家隔得远，不需要刻意躲着，也能错开对方。

　　

　　但他没想到的是，推开好久未碰的家门进去，屋里却不似想得那般冷清。空气里没有尘埃堆积的那股冷清味，反而漾着一股暖烘烘的，甜甜的气息。

　　

　　人的气息。

　　

　　他心跳有些快，江烁家的装修早在几月前就完成了，他没理由还留在这里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往前走了两步，脚撞上一个硬物，又低头看着。扫地机器人呆头呆脑的转了转，像是明白了什么，调头往回走。秦一恒跟着它往里去，将客厅桌面上散落下来的文件从它轮子下扯了出来，捏在手里发愣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确实还留在他家里。

　　

　　茶几上散落的文件，还未喝完的半杯咖啡，都在说着这件事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忍不住看了看手里的文件，全是他在湘西拍得那些照片。他赶紧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开，果然，都是他发回来的各种图文资料，江烁说会找人编辑的，原来全是自己在做。

　　

　　他没有想到江烁是认真的，发回来的资料都很杂乱，为了避免和江烁多说话，他总是将很多东西随便打包一下便点击发送了，连标注都懒得。

　　

　　但是江烁什么也没有说。他凭着自己对秦一恒的认识，一点点的，细心的，分门别类的排放好了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坐在沙发上，忍不住继续往后翻，没看几面，一个东西从文件夹中掉出来，啪的一下摔在地上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伸出手去捡，却生生僵在那里。

　　

　　粉红色的，旧旧的符纸，背面朝上，写满了名字。

　　

　　就和秦一恒收进口袋的那张遗书纸一样。

　　

　　他没什么好写的。

　　

　　真的没什么好写的。

　　

　　所以只是反反复复的写着那一个名字。

　　

　　江烁江烁江烁，江烁。

　　

　　就和他面前的这张一模一样。

　　

　　秦一恒秦一恒秦一恒，王八蛋。

　　

　　“咔哒”，秦一恒侧头看去，门开了。

　　

　　13

　　

　　门口的江烁还在打电话：“喂白开，你上次来家里借方术道具的时候是不是又忘了锁门啊？再有下次你当心我换锁，你听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他说着说着没了音，半开的门被人从里拉开，日思夜想的人站在他面前，微微喘着气。

　　

　　“江烁。”秦一恒说。

　　

　　如果这也是你希望的事。

　　

　　那就是可以的吧。

　　

　　像我这样的人，爱上你。

　　

　　也是可以的吧。

       他走上前去抱住江烁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爱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END

PS：

  最近有点小忙，所以耽误了下，前两天去复查身体，说要是真的养得好，说不定下个月！我就可以！停药了！ღ( ´･ᴗ･` )比心，祝大家都身体健康，开开心心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