拔dio无秦说 今晚不拉灯

这次终于完结了，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，BGM戳photograph。

正文：

  江烁双腿一软，差点没给跪下去，还好秦一恒站得稳把他撑住了，毕竟秦一恒已经完全僵那儿了。

  怎么会有这种事！？哪有刚立誓结束就开始打BOSS的？！江烁脑子了一片嗡嗡声，但刚夸出去的海口怎么能收回来。

  他努力攒回力量转了个身面对江妈妈，悄咪咪抬头看她脸色。可惜江妈妈背光而立，这会儿脸上就只看到一层黑的，充满了杀气。江烁瞅了瞅他妈妈怀里抱的那包东西，估摸是今天的晚饭。他在内心祈祷这里面不要装水果，一旦有榴莲，那等会儿打起来就疼了。

  “妈……”江烁试探着先叫了一声，他妈没啥回应。江烁一想，肯定是自己现在姿态不够诚恳，好在现在人少，江烁也没顾忌太多，啪嚓一下就跪下去了。后面秦一恒反应迅速，跟他几乎前后脚。

  “妈，本来我一回来就想告诉你的。我就是……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。没有什么女朋友，从头到尾都是……都是秦一恒。我和他，我和秦一恒……”江烁说得慌，手在身侧一抖一抖的，刚擦过秦一恒的指尖就被对方握紧了。秦一恒的手凉凉的，但每一个指节他都靠着江烁的安顿好了。十指紧扣，齿轮一般咬合，他们永远是同一个战线的。江烁心里一热，稳了稳声音继续道，“我和他在一起了，从前，以后，都在一起。”

  秦一恒不吭声，把膝盖挪到和江烁平齐的地方跪好，修长的脖颈仰起来，一起抬头等着江妈妈发落。

  远处的小孩还在放烟花，滋滋啦啦地火星冒着，寒风一卷，零星地散到他们身边，须臾灭了。江烁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妈妈深呼吸了好几个回合，然后缓缓扬起了手。

  有句老话说，断掌打人格外疼。江妈妈比较厉害，左右手全是断掌。小时候他们家住四楼，每次江烁挨打，能把一到七楼的应急灯都给嚎亮了。

  江烁脑子里想都没想，见此情况，一下就拦到了秦一恒身前，大嚷：“妈！要揍揍我吧，这都我撺掇他的！”

  秦一恒一愣，回过神再想推开江烁已经不可能了。那人像小山一样堵在他面前，张开双手拦着。

  江烁等着，等着那一巴掌打到他脸上，但是没有。

  相反，他听到水珠落到雪面上的声音。

  啪嗒。

  啪嗒啪嗒的。

  江烁傻傻地愣在那里，渐渐清晰的视线里，他看到江妈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，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，在浅浅的积雪上砸出一个个小坑。

  失了拥护的菜篮噗通摔下来，小土豆滚了一地。江妈妈什么也没说，她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开，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慌乱的脚印。

  

  江烁愣在了原地。

  他没见过这架势，二十多年了，除却他爸走的时候，他真没看自己妈妈哭过。哪怕最艰难的时候为了维持生计，她连打两份工每天忙得焦头烂额，早四点回来睡四个小时又要去上班，她也永远是一副精气十足的样子，好像什么也干不倒。

  但现在……

  江烁想着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腿，蓦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，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食材一个个全收拾回口袋里。丸子、大白菜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常菜，却都是江烁喜欢吃的。他心里看着难过，手下动作却越来越快——他得快点把这些都收好了去找她。

  悲伤、后悔、思索更好的出柜方式，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，现在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面对，堂堂正正的。

  “秦一恒，走，回去找咱妈去。”江烁把那些东西往背上一扛，将手伸向还跪着的秦一恒。

  秦一恒握住了他的手。

  然后江烁一拉，秦一恒扑一下倒雪地里了。

  江烁：“……”这种装逼时刻你能别掉链子么？

  结果江烁等了好一会儿，秦一恒还是保持着回归大地的姿势一动不动。江烁这下方了，东拖西拽地把秦一恒给拉了起来。秦一恒粘得满身都是雪，就只有脑门上清清亮亮的，挂了一大堆水珠子。

  江烁顿感不妙，伸手一探。

  卧槽！@￥%……&*@#你他妈这得有四十度了吧！我是说你今天怎么抽抽似的反常！敢情又发烧了！

  秦一恒烧得迷迷瞪瞪，手拽着江烁还问：“出得……怎么样？”

  “……”满分，我给你个满分好不好！？江烁这时候也不敢刺激他，只好点头说，“还行还行，一会儿再加把力，你还能坚持么，你可千万别现在倒，我……”

  话音未落，秦一恒听着还行，白眼一翻，扑通又倒雪里了。

  “……”

 

   后来怎么把秦一恒扛回去的，江烁已经忘了，只记得跨进门槛的时候自己双条腿都在发抖。里屋的灯亮着，证明他妈妈在家。江烁松了一口气，然后赶紧嗅了嗅家里的味道——很好没开煤气。他半驮半扛着把秦一恒弄到了自己的床上，跑去小柜子里拿药，顺便看了看安眠药有没有少，烧水时还数了数家里的刀子。

   呼，还好还好，至少他妈妈没寻短见。

   江烁擦了把头上的汗，给秦一恒灌水灌退烧片灌消炎药。昔日大师现在已经全面崩盘，白皙的脸烧得一片番茄色，身子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，湿漉漉的。江烁给他脑袋上贴了个小冰袋，亲了亲他可以煎蛋的脸颊无奈道：“妈的重要场合你给我病退！这个我以后和你算，你安生躺着退烧，搞定我妈后你还不行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
   秦大师烧得一脑子浆糊，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，也不知到底听了几分。没过多久药效和疲劳同时作用，秦大师眉头还紧皱着，人却抵制不住一点点沉入梦里。江烁给他拉好被单，蹑手蹑脚出了屋，赶忙把灶上烧好的水拿下来泡茶，端着往他妈妈卧室那儿去了。

   短短几步远的距离，他愣是走得跟长征一样漫长。人说见招拆招，可江烁感觉他妈妈每一套都是如来神掌，他接不住，更别提回过去了。

   终于走到，江烁站在江妈妈虚掩的房门前，使劲吸了好几口大红袍的香气压惊，才勉强挤出一脸笑推开门道：“妈，喝点茶吧。”

   屋子里只有一盏床头灯悠悠亮着，暖黄的光照在江妈妈的脊背上，弯出一个沉重的弧。她背对着江烁坐在床上，听着声也没转过头来。屋子里静悄悄的，过了好久，她才低低嗯了一声，却怎么也没忍住尾音的那点颤抖。

   江烁的心忽然就像被大木槌重重的砸过，闷得喘不上气。他小心把茶具放到一边的五斗柜上，慢慢跪在了地上。不再是套路，不再是恐慌，这次他只是想好好说出那句：“妈……对不起。”

  江妈妈吸吸鼻子，稍微偏了点脸问他：“多久了？”

  “……没多久。”江烁没料到她问这个，脑子一抽随口就敷衍了。

  “多久了？”江妈妈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。

   江烁咬了咬牙，小心道：“一年左右吧……”

  “一年多了？”

  “就多一丢丢吧……”

  “啪”江妈妈狠狠一拍床头架，蓦地转过身来，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盯着江烁“到底多久！”

   江妈妈当年独自干生意时脾气一直不大好，没少吼过人。现在也不知是老了还是清闲了，温和了不少。江烁突然被她这么一凶，又变成了那个七八岁的小傻蛋，一不留神就吐了真话：“不多不少，刚好613天！”

   这话一出，江烁和江妈妈俱是一愣。

   江烁愣的是，我去他妈的我怎么连这个都记得。江妈妈则是恍惚撑直了身子，喃喃道：“这么久了？”

  “……这么久了你都没打算过要告诉我么？”

   江烁哑然，跪在那里手足无措。

   江妈妈接着问他：“……你们是认真的？”

  “是。”这个江烁答得倒快，他努力挺直了脊背直视江妈妈的眼睛以表自己的决心，“我们是打算过一辈子的。”

  “……”江妈妈看了他半晌，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。过了好些时候，江妈妈的肩才垮下去。她有些疲惫的移开了视线，缓缓道：“烁烁你知道么，生你之前，我其实特别害怕……”

  “因为怀着你的时候我曾去庙里上线，有个和尚和我说，你这小家伙命里有很大变数，恐怕是个出格的人。我当时担心了好久，所幸生下你之后并无大碍。家里虽然差点，但你乖巧懂事，日子其实过得挺欢喜。没想到到老我才知道，他说的居然是这个出格。”

   江烁听了这段真不知道做啥表情，其实真不是这个出格啊！？但感到他妈妈态度有点松动，江烁还是狗腿地跟上了茬，笑道：“老和尚有几分功底呢！”

   江妈妈皱眉看他：“嬉皮笑脸什么，准你站起来了么，给我跪好。”

   江烁闻言又笑嘻嘻跪回去，他妈妈只要肯说话，那就是气消了，他革命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。

  “笑笑笑就知道笑，你当我是答应了？我和你说门儿都没有！”江妈妈气呼呼的。

  “是是是。”江烁赶紧的上去顺毛，又是捏肩膀又是递茶，本来他也没指望他妈能大手一拍送他们去外国领证，慢慢来慢慢来，“别气着身体了，来来放松放松。”

  “小王八蛋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，想特么拖到我答应是不是？！”

  “哪能啊。”江烁瞪着眼睛装无辜，“我这是相信您总有一天会理解的。”

  “理解？”江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“你们年轻人动不动就要谈理解。我知道，比起你们来，我们是社会上的老古董啦，智能手机不会用，高端电视不懂看，给你们出的主意也都像上个世纪挖出来的，你们哪会听。没错，妈承认，你小子牛着呢。小时候你爱到处玩，我没打你，那是因为你成绩好。稍大一点了你说住校能独立一些，妈也随你了。后来大学择校，毕业找工作到现在带男人回家……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大明白，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妈，从来也不和我商量商量的？”

  “妈，我没这么想过……”江烁说着声音低下去。他读高中时确实有些叛逆，而工作那时又急于证明自己，后来和秦一恒搭伙那鸡飞狗跳的，怎么能和他妈妈说一星半点。“我就是觉得，说了让你担心……挺不好的。”

  “难道不说我就不担心了？”江妈妈长叹一口气，“不过也罢，本来，也就该这样吧。你小时，我总希望你能更独立一些，因为我忙，总不能在你身边。我特别怕有人欺负你，有人说三道四你听着不舒服，可你总是很懂事。其实曾经有一次，我看过那些大点的孩子欺负你……”

   江妈妈说着，眼角又有点泛红，赶紧拿着手绢拭了拭，接着道：“那些孩子把你逼到墙角里，说些什么我不知道。我当时在去上班的公交上，急着想下车。还没等我下去，就看着有人过去把他们赶走了，你站在那里哇哇大哭。我赶忙从车上跳下来，满心窝里搜安慰你的话。但刚走到你身边，你的眼泪就干了。我还记得你的小手是怎么努力的把眼泪都擦干净，然后撑着一张笑脸对我说：‘妈，你提前下班了？’”

   “现在呢？”江妈妈红着一双眼睛看他“烁烁，我理解你，但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，他们会理解你么？如果现在又有一大堆人围着欺负你，我该怎么办啊烁烁？我那么怕你难过……”

   “没错，很多事情妈都不懂，但妈知道遭人冷眼有多痛苦，你现在，你选这条路，妈是真的替你揪心……”

   “妈……”江烁何尝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受？小时候因为爸爸不在，他和他妈妈没少受人欺负。街坊邻里，哪双眼睛不是盯着他们，努力找着茶余饭后的谈资。江妈妈性格要强，那时真是拼了命的干活，明明累得要死，每天回家路上却永远都挺直了脊背。江烁知道那有多累，因为每天在学校里，他也总得换上一张笑脸，才不会被人说两句“没爹的孩子”就啜泣起来。

但奇怪的是，现在想起这些事儿来，江烁并没有觉得苦，心里反而豁亮了起来，他拍拍江妈妈的肩膀，转而问道：“妈，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姥姥和你说过什么么？”

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“我记得姥姥说，叫你别要我了。”

江妈妈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，还没等开口，便听着江烁继续笑道：“那段时间我们没钱租房子，只能挤在姥姥家睡觉，有天夜里我睡不着发现你也不在身边，就摸索着起来找。还没打开门，就听见你们在客厅说的话了。”

   “但我一点也不恨姥姥，真的，我现在特别能懂姥姥当年的心情。当时你那么年轻漂亮，如果不是带着我，生活肯定能过得很好的。去到一个新的地方，也不会受人白眼。我当时只是很难过很害怕，我还小，不懂那么多，就又默默的爬回床上。过了好久，我听着你开门进来，赶紧闭着眼睛装睡，你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，抱着我睡觉。我当时都做好第二天就被丢掉的打算了，真的。但结果第二天你收拾好我的小书包，就带着我离开了姥姥家。”

江烁讲得眼睛亮亮的，声音中带着点哑：“妈，我真的特别感谢你当年决定留下我，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，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完美的小孩，我甚至到现在都不听话，还让你操这么大心。妈，你后悔过当年留下我么？”

“怎么会。”江妈妈连连摇头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江烁的脑袋，“留下你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重要也最好的决定。”

江烁傻傻笑起来：“我猜也是。”

但他很快正色道：“但正因为这样，我也没法丢下秦一恒。”

“有些事情我从未和你提过，是真的不想让你担心。早年我生意做得真的不顺溜，好些次甚至有性命之忧。是秦一恒救的我，妈，秦一恒他救过我的命，不止一次的。我想除了你之外，世界上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爱我的人了。我没法放弃他，我是真的爱他，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让我高兴的人了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我觉得我每个细胞都在搞摇滚，热血沸腾的。”

江烁握住江妈妈的手道：“早年受白眼的时候，我和你，我们就是一个小战线。现在我爱他，我想和他在一起，你愿意把战壕拉一拉，让他也站进来么？”

江妈妈瘪了瘪嘴，眼泪忽然就掉下来：“你个小王八蛋你这段话寻思好了对付我的吧？”

“哪儿啊。”江烁赶紧给他妈妈擦眼泪，笑笑道，“我就是想我们母子二人多像啊，有感而发。”

 江妈妈吸吸鼻子问他：“你真就吊死在这棵树上了？怎么都改不了了？”

“改不了了，我看我死都得埋这树下了。”

“……一辈子很长的啊，你们又没个证书，以后要是有点变故你怎么办啊？”

“放心！他钱都在我这儿呢！而且我总不能因为以后都不定能发生的事儿就不要他了吧。”

“那小孩儿呢？你也不打算要了？”

“这……我们倒是有考虑过领养——啊！好痛！妈你还干嘛打我！”

“你又这么大事儿不和我商量就想办！你说你该不该打！”

“我这不是正在说么！？”

“应该先跟我报备！”

“好吧！！！！”

“现在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。”江妈妈沉声道，“你俩，谁追的谁？”

江烁一愣，心想这时不能说秦一恒，自己就把锅给背上了：“我追的他！”

“我看也是。”江妈妈倒不意外，“你这不死缠烂打一点，以别人那条件，还真看不上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了，你现在叫小秦进来吧，妈冷静下来了，保证不对他动手。”

“呃……这个吧，他这个吧……”江烁有些为难的抠了抠他，“他晕了……”

“什么！？”

 

  事后在江妈妈的照顾下，秦一恒第二天就退了烧，并在江妈妈“你们都不好好吃饭想早死么”的咆哮声中，迅速的喂成了一只猪。尽管江妈妈对秦一恒的态度比之前要冷淡了许多，用江妈妈的话来说，那是因为标准变了要求高了，现在秦一恒还在考察期，但秦一恒狗腿的热情没减，依旧扮演者他的好好先生，啊不，好好方术士的形象，给江妈妈鞍前马后的伺候着。

  皇天不负有心人，终于有一天，秦一恒收到了江妈妈寄来的毛衣——蓝色麋鹿装，和江烁那件刚好是配套的。

  而这个有一天，在四月中旬……

  江烁很体谅他妈妈从过年开始打毛衣要打到现在，但是他不能理解秦一恒为何非得强迫他也穿上照合影挂墙上啊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

 “秦一恒你别过来，我是不会穿这个的，不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”

 

小番外：

      为了加深理解，江妈妈后来去看了不少参考书籍，并对江烁提出了终极问题。

     “你们谁是攻？谁是受啊？”

　　 “……我攻。”

     “不信。”

     “！？”

PS：613天是我按棉芯枕头第一篇的时间到今年初一算的❤